第三十三章 活着-《警官你好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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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富没有听进后面的话,他扑倒在老宅的废墟上,哭的撕心裂肺。

    后来李富去了红星村搬迁改造委员会,找到了新组建的社区领导,又找到了老村长,李富奶奶过世前只有一间不到一百平的小平房,老人为治病已经在“货币化安置”的协议书上签了字,等于是卖了房子,村里这次并入红星社区又没多少补偿款,加上老人病拖太久,料理后事又用了一些,李富奶奶剩下的拆迁款只有二十几万,村里让李富开了证明后,就全部交给了他。考虑李富没有容身之地,社区还出面替他租了一套房子用作过渡。

    李富万念俱灰,浑浑噩噩的就这样在新租的过渡房里枯坐了几天,每天都不停自言自语,好些看热闹的社区闲人站在他门口,却没人能听得清他对自己说了些什么。

    终于,在一天夜里,李富突然发了一声喊,就一脚把门踹倒,冲出了屋外,这次他在城市里游荡闲逛了十几天,手里拿着二十多万就像突然得了一堆财宝的儿童,连挥霍都不知道怎么挥霍。一群在少管所时认识的“兄弟”知道他身上有这笔钱,找上门来,叫他大哥,带他“上山拜码头”,用着他的钱,胡天胡地的挥霍,KTV,女人,烟酒,李富终于对得起自己的名字,过了一段“富裕”日子。

    但也就在这个时候,他染上了不该染的东西,开始吸冰、打K,终于钱财一散而空,身边的“兄弟”也鸟兽散,最后李富又进了戒毒所,出来时,就变成了现在这一副野狗模样,恰好这时养病的党禹材也回到了五里牌派出所,接手红星社区的警务工作,认识了这条“野狗”……

    一蒂烟灰在暗红的红光闪过之后,被弹落在陶瓷烟灰缸中,余安生这才从叙述的悠长时光中“醒来”。

    其实党禹材讲这些时也就讲了几分钟,余安生却仿佛经过了“狗皮”那可叹可恨的一生。

    哀其不争,怒其不幸,可听到“狗皮”的经历时,余安生心里却又暗暗有种难以言说的隐痛,这是一种“切肤之痛”,在老党的叙述中,余安生只觉得自己的过去也与“狗皮”晦暗的人生有着莫种意义上的重合:自己何尝又不是像“狗皮”一样,自己的至亲因为一些缘故与自己再不见面,只是相比起“狗皮”的堕落,自己幸运在于坚持着正道,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。

    “他从戒毒所出来后,社区本来要清退他的“过渡房”……呵,说是过渡,现在都让他住了几年了,房东找社区居委会闹了几次了,不想租给他这样一个烂人,还是我领着他去居委会协调了好几次,社区和房东才答应再给他一次机会。”

    “那现在他日子怎么过?”

    “怎么过?就这样呗?我也只是一名社区警察,辖区里也不止他这一个“重点人口”,我不可能每一个都这样去帮,我只是看他还年轻……加上从戒毒所出来后,我带他去他奶奶坟前,他还知道跪着哭,说要重新做人,我觉得他应该还有救,这才想尽力帮帮他……现在看来,能走一步是一步吧。”

    余安生叹了口气,这样的人,这样的事虽然可悲可叹,但他也不是第一次听了,望着窗外黄昏渐沉,他起身拿车钥匙,准备回所里。

    老党却将最后的烟头按灭,抬手示意余安生不用动车。

    “走,我们去社区。”

    余安生一愣,这都快晚上了,还回村里?那是有整治行动?还是查外来人口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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