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「李师傅急了,冲去恒家找恒溪掌柜,却也进不去,只说恒五姑娘生了场大病不见人。」 「又去知府衙门,熊知府在应天府,剩下的官吏不认识,更不搭理咱。」 「我这心里慌得不得了,日夜在门口等着,五六日前看到一辆马车进去,两三日前又见一顶小轿进去,一打听才知道是百草堂的大夫..我可更急了,今日捶了门房,说一定要见您,那门房老头终于开门,又是端茶又是倒水,态度谄媚得不得了将我放了进来。」 钟管事垂面抹了把眼角,「可是出了什么事?」 显金放下装裱的书画,钟管事倒茶,言简意赅,「一点小事。」笑了笑,尽力安抚英姿飒爽钟主任,「不足挂齿。」 钟管事并不追问,探头看了看显金手上装裱的东西,愁绪并没有消减,压低声音道,「...大家都在传,熊知府现在还没回来,可能是咱们的贡品样纸...有问题。」 距离上交贡品样纸,已经过去快一个月。 应天府距离京师不算太远,官船走水路大运河,不过五六天的行程,一来一回早应见分晓。 一直没动静,只有两种可能,两种都没选上;上头有分歧,还未明确选哪种。 显金低头蘸了蘸白色粘稠的浆糊,轻声问,「大家?这‘大家"都有哪些人?」 钟管事沉声道,「商会的人,恒云柳几个大纸业没出声,有些小作坊比较着急——毕竟之前又投钱又投物,如今像银子扔进了水里没了响动,便有些着急。」 显金轻轻颔首,将浆糊刷在黄丝绸绢纸上,「我‘病"了之后,恒溪也病了?」 钟管事面容端庄,却一声冷笑,「是啊,这三九的天,您偶感‘风寒",恒家五娘也偶感‘风寒",倒是商会排名第三的副会长恒帘身子骨很不错,这几日四处蹦跶,又是去小作坊吃茶,又是去柳记看纸...」 恒帘。 显金笑着颔首,「由他掀风浪吧,这风浪越大,鱼越贵——必要时,咱们还要添把柴加把火。」 显金将蘸浆糊的毛刷轻轻放下,与钟大娘沉声交代,「你让强记老板强哥跟在恒帘身后扇扇风点点火,把大家伙的付出吹得更厉害些,让大家伙的情绪更高涨一点。」 钟大娘垂眸应是。 跟着显金从泾县出来的老人都有一个好处:绝不质疑显金的一切安排,显金指哪儿打哪儿,不问为什么,更不会提出自己所谓「更好」的见解。 她的所有部署,如今才真正初见雏形。 钟大娘喝光茶盅里的温茶,站起身来,犹豫片刻终于开口,「虽然我们都不知道这几天陈宅发生了什么,但我相信绝非好事。」 「陈家所有的银两都到了位,契书全都重新签订了,如若此次贡品当真落选,掌柜的,咱们必须从长计议。」 显金点点头,唇角含笑,「我很高兴,你有这样的准备。」 显金一边说着,一边将手里的装裱画 轻轻一放,分明是一副长画:街道、摊贩、宅院鳞次栉比;河流、山川、平原、水库层次分明;书生、商贾、官员、女子人来人往... 日子渐渐从诡异的平静演化为「眼不见心不烦,看不见的烦恼就不是烦恼」的破罐子破摔——明明大家都清楚有一根弦绷在头上,随时触发离箭,所有事物却仍旧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。 期间,瞿老夫人的身子好转,传来了可下地走路的消息,而显金至始至终都未与她碰过面,颇有些王不见王的感觉。 陈敷也转醒过来,却双目无神地看着幔帐,什么话也不说,偶尔看着看着眼角流下两行清泪,显金为了让陈敷高兴一些,还叫人送了一只白白净净的小猫来。 小猫蔫坏地扯烂了屋子里的吊兰,一双圆眼无辜地瞪得大大的。 陈敷终于开了口,看着小白猫泪眼婆娑,「...和艾娘倒有几分神似。」 显金:... 就知道你对这种娇憨又心机的小东西没有抵抗力。 进了十月中旬,陈笺方完成除服,除服当天便给显金送了一朵夹在书中的干樱花,与樱花一起送来的,还有一纸白笺,上面写着,「三年光阴易可逝,一纸素宣五文钱。」 第二日,送来了梨花干花与一纸白笺,「玉版成叠绸如丝,十枚铜子轻相许。」 第三日,送的茉莉干花与白笺,第四日,送的碗莲干花与白笺... 店肆中的所有宣纸价目,都藏在那两句诗中。 孙氏狗狗祟祟,却见显金每天拿到干花与白笺,反手便付之一炬,全程不见一丝动容。 何必搞这么僵嘛...大家都是一个池塘的癞疙宝,她贺显金跳不出陈家,陈二郎愿意看护,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?——孙氏如是想。 孙氏想不通。 陈敷有时看着幼女沉凝白皙的面容,也不免目光露出劝解,吃着药终于开口,「二郎,不错。」 历史证明他护不住显金:君不见,历史的车轮将他的脚丫子都压断了吗? 他虽然不喜欢二郎(准确地说,是不喜欢瞿老夫人喜欢的一切人事物),但他得承认二郎前程似锦,虽然配显金还有点差距,但若显金出不去陈家,二郎确实是最好的选择。 作为一个合格的后爹,娃的舒适肯定要凌驾于他的喜好之上啦。 更何况,他倒是喜欢身强体壮乔宝元,可乔宝元能娶显金吗? 这两冤家一见面就吵,吵得人脑仁疼。 显金一勺子苦药怼过去,「吃你的药吧,我的活爹。」 「咳咳咳!咳咳咳!」陈敷欣喜若狂,「你叫我啥?!」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