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章:“哀家要换新衣服”-《大明补牙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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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是享受的表情。

    吃完一块,她又拿起枣泥酥。

    这次胆子大了些,咬了一大口。酥皮碎裂,枣泥绵甜。她细细嚼着,吞咽下去,然后喝了口茶。

    全程没有任何异常。

    没有食物塞进缺牙的缝隙,没有因为咀嚼不力而囫囵吞咽,也没有因为漏风而发出不雅的声音。

    太后放下茶杯,长长舒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好久没这么痛快地吃点心了。”她感慨,“前些日子,吃什么都得挑软乎的,右边嚼累了换左边,左边没牙使不上劲。现在好了,两边都能用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,又拿起一块芝麻糖。

    咬得嘎嘣脆。

    陈越在旁边看着,心里那根绷了十几天的弦,终于松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知道,这事成了。

    不仅成了,还成了个大彩。

    太后吃完第三块点心,意犹未尽,但克制住了。她让宫女撤下攒盒,擦了擦手,看向陈越。

    “陈越,你明日寿宴,也来吧。”

    陈越一怔:“臣……官阶低微,恐不合礼制。”

    “哀家特许的。”太后说得随意,“你就坐在……嗯,坐在赵王爷那桌。哀家到时候,或许还有话要问你。”

    这话里的意思,明显了。

    陈越躬身:“臣遵旨。”

    太后又看向许冠阳。

    许冠阳赶紧上前一步,等着听赏——或者听罚。

    太后看了他一会儿,慢慢开口:“许太医。”

    “臣在。”

    “你那养生丸,哀家不吃了。”太后语气平淡,“从今往后,慈宁宫的方子,你不必再管。太医院那边,你专心带徒弟、编医书就好。看病的事,让年轻人来。”

    许冠阳身体晃了晃。

    这话翻译过来就是:你被边缘化了。

    太后的“御用太医”身份,丢了。慈宁宫这个最大的靠山,没了。往后他在太医院,就是个编书教课的老学究,实权尽失。

    “臣……”许冠阳一阵哆嗦,“臣领旨。”

    太后摆了摆手,意思是可以走了。

    许冠阳躬身退出暖阁,背影有些佝偻。

    陈越也告辞出来。

    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,谁也没说话。

    快到岔路口时,许冠阳忽然停下脚步,转过身。

    夜色里,他的脸半明半暗

    “陈越,”他开口,声音嘶哑,“你以为你赢了?”

    陈越没接话。

    “太后今天高兴,赏你。”许冠阳慢慢说,“明天呢?后天呢?你这义齿,终究是块死物。戴久了会磨损,会断裂,会藏污纳垢。到时候太后不舒服了,第一个想起的,还是我这个开方子让她‘舒服’的人。”

    陈越笑了。

    “许太医,”他说,“你送的是书,我送的是让太后能读出书上每一个字的‘底气’。你让她‘舒服’,我让她‘体面’。咱们俩,从一开始,送的就不是同一种东西。”

    许冠阳盯着他,眼神阴冷。

    良久,他甩袖转身,消失在夜色里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次日,慈宁宫张灯结彩。

    从宫门到正殿,一路铺着红毡。廊下挂满寿字宫灯,院中摆开数十张紫檀木大桌。皇亲国戚、宗室王公、六部九卿的诰命夫人,按品级依次入座。

    陈越穿着崭新的八品官服,坐在赵王爷那一桌。

    这一桌都是宗室里的实权派——赵王爷、周王世子、两位郡王,还有几个掌权的老国公。陈越这个八品小官混在里面,显得格外扎眼。

    但没人敢说什么。

    太后亲自点名让坐这儿的,谁有意见?

    寿宴开场。

    鼓乐齐鸣,太监唱礼。皇帝、皇后搀扶着太后,从正殿缓步走出。

    太后今日穿的是那套绛红色绣金凤宫装,头戴赤金点翠凤冠,颈挂东珠朝珠。妆容精致,神色从容,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。

    她一出场,全场起身行礼。

    “恭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——”

    声音洪亮,回荡在慈宁宫上空。

    太后抬手虚扶:“平身,都坐。”

    众人落座。

    陈越注意到,不少女眷都在偷偷打量太后的脸。尤其那些眼尖的王妃、命妇,目光在太后左右脸颊上来回扫视,似乎在找之前传闻中“瘪下去”的痕迹。

    但她们什么也没找到。

    太后脸颊饱满对称,说话字正腔圆,笑时露出的牙齿整齐洁白——左边那颗“真牙”混在里面,毫无破绽。

    酒过三巡,献礼环节开始。

    宗室王公先献,无非是玉山子、翡翠屏风、珊瑚树之类的重器。太后一一点头,让太监收下,神色淡然。

    轮到外臣时,气氛稍微活跃了些。

    几位国公献上名画古玩,太后偶尔点评一两句,显出鉴赏的眼光。轮到太医院时,许冠阳捧着那个金丝楠木盒,走上前。

    他今日换了身崭新的官服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但眼下的乌青遮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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